无人的荔湾街道，我带着无人车给居民运送粽子

5月20日，广州发现“早茶传播链”中的确诊患者，紧接着进入长达40多天的抗疫战斗中。在这场战斗中，社会各界都以各自的形式支援着。医务工作者、社区工作者、志愿者第一时间冲向一线。以昼夜不停的工作状态，维持着这座拥有2000多万居民的城市运转，以每天数万人次的检测能力，保护着这座城市。5月底，广州政府发出社会支援号召，更多的企业背负着社会责任感参与到这次抗疫之战。本期显微故事讲述的是一只特殊的广州无人车抗疫团队：他们在得知广州有难时第一时间自愿报名，带着防疫物资和无人车千里援驰广州、深圳；有的人在抗疫期间一天打了300多个电话，只为了现场调度和沟通无人车运输顺利进行，但唯独忘记了那一天也是自己父亲70岁生日；还有的人不顾高温、不担心自己“绿码变红”，在逼近40度的高温正午穿上防护服，汗水在背上凝结成一片片白色汗渍，但却丝毫不后悔。

以下是关于他们的真实故事：

文 | 曹明德

编辑 | 卓然

荔湾区的端午节静悄悄

"要让500户封闭区的居民，都能顺利吃上粽子”

进入5月以后，广州迎来了水龙舟，上一秒晴天，下一秒便黑云压顶，暴雨袭来，变化反复。没人能准确预测，下一秒的广州将是什么天气。

更让人没预料到的是，就在这个月的20号，广州荔湾区从低风险地区一跃成为红色的高风险地区——一名爱吃早茶的阿婆，被确诊患了新冠肺炎。

疫情来得如此迅猛，让广州市政府立刻决定开展全员核酸，并且对阿婆及其密切接触者所在区域进行封闭式管理，荔湾区白鹤洞街、中南街等区域直接封锁，禁止人员进出。

大部分荔湾区居民都是次日早上才知道自己无法再离开家门，其中也包括了周淮。

5月22日早上，家住荔湾东漖新村的周淮被嗡嗡作响的手机信息吵醒.

大部分是来慰问他的朋友发来的，他这才知道今天自己不用出门上班了，更糟糕的是，可能接下来几天生活都成问题。

有业主在群里说，距离周淮800米的一个街区发现了确诊病例，“大家做好持久战的准备”。

周淮想在网上买一点生活物资，没想到所有他能想到的配送平台都停止该区域服务,“这怎么办呢？”

周淮看了看家里的冰箱，空空如也，除了几包泡面再无别的东西可以充饥。

图 | 周淮家的冰箱

接下来的几天，佛山、顺德陆续传来确诊病例，荔湾区、越秀区、海珠区、番禺区等广州重要城市区域接连宣布停止堂食，中高风险街道数量不断增加。

周淮从一开始的淡定逐渐变成了焦虑，眼下正逢端午节，现在连门也出不了，更不要提吃粽子、晒龙舟了。

“对于重视传统、延续祠堂宗亲文化、每年还要组织划龙舟的广州人民来说，这是一个莫大的遗憾”，周淮说道。

同住在荔湾区的业主开始在群里分享亲友发来的粽子图，彼此互相鼓励，组织了一场“云吃粽子”大会。

但周淮没想到的是，6月14日上午8点，房门传来了久违的敲门声。

周淮一开门，志愿者给他塞进来了几枚粽子。

后来他才知道，这批粽子是由美团无人车运输的。

那一天，从上午7点到晚上9点半，无人车在几个中高风险小区间穿梭，最后有500多户居民收到了这份特殊的端午节投递。

为了安排配送这500多份粽子，美团无人车团队成员几乎都错过了端午节和家人团聚的时光。

但看到了志愿者和居民们惊喜感动的表情，大部分人都觉得非常值得。

这是他们到广州疫情的第十天，也是最让他们有成就感的一天，

“感觉一切辛苦都被认可了”。

一支特殊的北京“轻骑兵”

“小小的车，带着大家的希望，终于到达了对岸”

实际上，大部分美团无人车团队成员刚到广州时，都倍感煎熬。 

5月底，应广州政府号召，美团总部决定派出无人车团队取广州支援——这只团队在去年北京顺义疫情期曾解决过不少居民生活问题。

图 | 美团无人车，来源于公开媒体报道

通过自愿报名的形式，美团在短时间内从不同组别抽调了一批成员，选拔了11名员工组成安全员团队，奔赴广州抗疫。

广州当地志愿者听到该消息时也充满期待，“科技应该能解决不少问题吧？”然而，当无人车团队抵挡广州后，却发现情况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乐观。

安全员赵然还记得6月5日傍晚，刚出白云机场时沿路看到的景象：城市高楼的被浓重的雾气笼罩着，紧接着大雨袭来，街上行人寥寥，“像极了末日电影中的场景”。

次日清晨，4辆美团无人车，历时2天、从2500公里外的北京陆运抵达广州。

但现场志愿者和群众看到无人车的现场装货后，脸上却充满了失望。

无人车实际上是为了运输外卖而设计，平均每辆车载重150公斤，和志愿者想象的样子差距甚远。

团队没人辩解，他们没时间顾虑这些——为了能尽快给无人车安排合理线路，张嘉文需要在4个小时以内和北京后方的技术团队联系，确定封闭区线路、确保运输效率。

很快，无人车团队就迎来了“第一单"，一位中山市的女士需要将工服寄给桥那头、广州封闭区的丈夫。

当天晚上，张嘉文彻夜都在和团队一起商讨如何优化方案。第二天一早，张嘉文起床后立即与防疫指挥部沟通，确定了两个方案：

首先是无人车参与核酸样本运输，这样可以确保24小时不间断运输，保障全市核酸检测效率的提高、减少医护人员的感染几率。

第二是，让无人车专门从事封闭小区内的短距离运输。

以往生活物资的货车只能运送到小区门口，然后转交给志愿者人力搬运，替换成无人车后，志愿者可以抽身去做其他抗疫工作，让整个抗疫工作更加高效。

为了分担抗疫工作压力，美团无人车团队，在做好本职工作的情况，也力所能及地协助志愿者一起的分拣、搬送堆积如山生活物资。

新的方案很快执行，并带来了有效的正向反馈。

6月中旬，其中一辆无人车在封闭区出现故障，美团无人车团队的冯伟和刘峥不顾“绿码变红码”的风险，只身前往疫区解决故障问题。

为了不让团队和指挥部担心，解决问题后，两个壮硕的小伙子在车里睡了一晚上，第二天出封闭区下车腰都伸不直了。

也是在那段时间，为了让团队成员能顺利进出封闭区，安全员赵然先后打了300多个电话各方沟通。

过后几天，他才忽然想起，那天还是他父亲70岁生日，但他一个电话都没给父亲打过去。

通过扎实的工作，美团无人车负责的区域里，居民不仅解决了生活问题，甚至能下一单外卖奶茶解馋。收获了广大居民们的认可，团队成员这才得以放心下来。

后来，荔湾区政府得知了无人车队在南沙区的优异表现，还主动邀请车队来荔湾区支援。

张嘉文至今记得无人车前往荔湾时的场景：

那是一条长长的、昏暗的隧道。在过隧道那日，整个隧道里空空荡荡的，只有无人车在前行。

在无人车到达彼岸的时候，张嘉文眼眶有些湿润，“小小的车，带着大家的希望，踏过泥泞刚下雨的路面，终于到达了对岸“。

从广州到深圳，不停歇

“只有在中国，才能在隔离的时候也喝上奶茶”

在社会各界的帮助下，6月20日广州宣布疫情清零。 

南沙区开放、荔湾区开放……这也意味着美团无人车团队在广州抗疫的工作顺利完成、离家20多天的张嘉文可以回北京和家人团聚了。

但这时，美团总部又做了一个决定，“直接去深圳”。

深圳的疫情还没解除，需要支援。张嘉文决定留下来以后，和另一名安全员转道去深圳继续支援。

深圳地处沿海，纬度比广州低，入夏后白天的户外环境更是恶劣。温度高、日照强、雨水反复，还有随时遭遇台风、地下水倒灌淹路的危险。

更具挑战性的是，此时张嘉文团队只有2个人，但却必须承担之前10个人的工作量，对2个小区探测地形、培训志愿者，以及分配物资。

那段时间，张嘉文经常是早上在一个小区对接、培训完志愿者，就要硬着正午的烈日，赶去另一个小区培训。

去深圳支援的第一天，张嘉文和另一名同伴脖子就被晒脱皮了，晚上回到酒店，泛红的皮肤碰上枕头就是一阵疼痛。

在进入疫区工作后，情况更为恶劣。

张嘉文需要在逼近40度的高温天气下，换上不透气的防护服进行工作。防护服密不透风，汗水也排不出去，等晚上脱下时，张嘉文衣服上都是一片片凝结的白色汗渍。

来深圳后的第三天，美团总部又调派来两个同事前来支援。北京来的同事一看到张嘉文，惊讶地说，“嚯，都晒得这么黑了”。

索性，在经历过广州一战后，深圳的情况已不再那么让张嘉文焦虑，团队接到的订单也越来越丰富。

从奶茶到外卖，应有尽有。有居民开玩笑，“也许只有中国，才能做到在家隔离的时候都能喝上奶茶”。

对张嘉文来说，这不过是两年抗疫过程中的“小事”。

去年北京疫情严重时，张嘉文与团队其他同学就曾在3天时间内组织8万多名美团外卖骑手进行核酸检测，还在各地进行封区、道路临时管制时候，紧急配合其他部门，熬夜加班规划“无人车的配送路线”。

后记

7月7日晚上10点半，张嘉文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房间，安心地睡上了一次好觉。

一是深圳解禁，广东出境也不需要持48小时内核酸检测了——意味着广东这轮疫情已经结束，抗疫成功。

二是被隔离的安全员们全部“安全”，已经搬离隔离点，即将乘坐飞机，回到北京。

三是在他离开北京的一个多月里，家里的孩子生了一场病，他却因为无法回去自责了许久，如今孩子平安，他也将结束这边的收尾工作后回去，他计划好好陪陪孩子，去其他城市转悠一下。

（应受访者要求，全文均采用化名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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